延宕的夢想 Dream Deferred

「…那個時代已經遠去，但是還沒有被遺忘…」

怎麼能遺忘呢？雖然，那個時代真的好像已經遠去了。

採訪趙美心眾議員的時候，議員說到，她的爺爺也是排華法案的受害人。曾小貓問，那麼，趙博士，妳有家族舊照片可以和我們分享嗎？她想了想，說，沒有了，爺爺只活在我們的記憶裡。

採訪華美博物館的時候，策展人說到，他們如何召集洛杉磯地區的街頭藝術家以藝術來回應移民改革。曾小貓問，那麼，王先生，這些藝術家，有沒有和你分享他們家族和排華法案之間的故事呢？他想了想，說，都沒有，這些孩子都太年輕了。

但是，那個時代真的遠去了嗎？

1882排華法案，其實是美國國會在1870到1904年間通過的，一系列歧視華人的法案中，最臭名昭著的一項。提到排華法案，就不能不提到天使島(Angel Island)移民站。1910年，位於舊金山灣區中心的天使島移民站正式啟用，實行美國針對來美華人的嚴厲移民政策。那個移民站，預示了美國移民政策的重大改變，最終成為後來全美制定和實施移民政策的模式，這種做法，甚至持續到2011年的今天。

雖然被歷史學家們稱為「西岸的愛利斯島」，天使島移民站執行的任務與東岸的移民站卻截然不同，尤其是對華人移民的處理，以殘酷和不公平著稱。在1892年至1954年之間，天使島辦理了一千兩百萬移民問題的入境手續；一般來說，被批准者只需要在移民站逗留兩到五個小時來回答幾個基本問題，但是，許多華人移民卻在天使島遭到嚴厲的盤查審問，拘留數週甚至數年，被迫反覆接受令人屈辱的身體檢查，住在擁擠不堪、如集中營一般的營房裡，行動沒有自由，時時受到監控。

到華美博物館拍攝那一天，雖然沒有聽到年輕藝術家分享他們家族的移民故事，不過，策展人給小貓看了，他們從前訪問一位在天使島待過的老先生的記錄影片。影片裡，老先生說，他到天使島的時候才九歲，因為年紀小，那些人讓他睡上鋪。因為高高在上，他可以看到天使島營房牆上、天花板上刻著許多詩詞：「真是美極了的作品。」那都是曾經被關壓在這天使島的華人移民，在悲傷、憤怒、孤獨中寫下的字字血，聲聲淚。

在那個年代，有最嚴厲的法令，規定華工必須隨時隨地隨身攜帶身分證，證明他們在美國有合法地位，否則將被拘留和遣返。120年後的今天，我們看到從加州187號提案到亞利桑那州的1070號法，不斷有類似的法令再度出現，要阻撓移民的生計。

美國移民史上，沒有一個民族，像華裔這樣，受種族偏見的移民法案戕害，如此之深；當前，美國國會移民改革的爭議，更與華裔美人的社區息息相關。

眾議院議長Nancy Pelosi和參議院多數黨領袖Harry Reid計畫將夢想法案再度送入眾議院表決的同時，洛杉磯的華人朋友們，你們的城市裡有個博物館，正在展出從黑暗的歷史中掙脫出來的不屈不撓的意志和力求新生的渴望。無論如何，你們應該去看看的。曾小貓上個星期剛去看過。

真的，你們也應該去看看。

延伸閱讀：曾小貓的移民心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