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惡的面貌 The Face of Evil

這兩天在新聞室,有個字眼不斷的出現:Massacre。屠殺。

今年是艾希曼審判的五十週年紀念,當年那位德軍中校的指揮的種族滅絕行動,屠殺了六百萬猶太人。




今天是科倫拜高中事件的十二週年紀念,當年兩個科羅拉多高中生持槍衝進學校,殘殺了十二個同學和一名老師。

開槍打爆同學和老師腦袋的高中生哈里斯和克萊博德是惡人嗎?

指揮猶太人大屠殺的納粹軍官艾希曼是惡人嗎?

面對猶太人的指控,艾希曼說,自己只是恪守職責。當年觀審的人說,艾希曼可以說任何話為自己辯護,但在他的臉上,只見一個漠然的表情。

二十世紀重量級政治家、哲學家、作家漢娜阿倫特提出「平庸的邪惡」來形容艾希曼,說他只是個平凡、聽命行事的德國官僚。

希特勒如果沒有千千萬萬的普通人百般配合,恐怕難以造就極權惡果吧。

包括新罕布夏肯恩州立學院詹姆斯渥勒教授的「Becoming Evil」、柏林工業大學反猶太主義研究中心的「Ordinary People als Massenmörder」等在內的現代研究都指出,從醫生到演員,從老師到學生,約有二十萬的普通人,都曾是二次世界大戰時屠殺猶太人的幫兇。普通的人民,真的可以在一個邪惡的政權領導下做出許多可怕的事。

二次大戰後,主流意見以為,屠殺猶太婦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都是一些特別病態的人,在少數戰犯的領導下做出來的。這樣來理解,讓人比較安心,相信一般的普通老百姓還是善良的,不會參與其中的。

但有那麼多的研究都表明了,具體證據顯示,至少有二十萬德國和奧地利,不同性別、不同宗教、不同教育水平的「普通的善良的老百姓」,共同執行了大屠殺。

1971年,美國著名的心裡學家菲力普津巴多在史丹佛大學,設計了著名的「史丹佛監獄實驗」,實驗方法是隨意指派24名師範學院學生,在位於史丹佛大學心理學系大樓的地下室內的模擬監獄內充當「囚犯」和「看守」。

結果發現,這些學生很快就進入所扮演的角色,「看守」顯示出虐待狂病態人格,而「囚犯」顯示出極端被動和沮喪。

即便他們原本的身份都是學生,囚犯和看守按照自己的角色,一步步地超過了預設的界限,通向危險和造成心理傷害的情形。三分之一的看守被評價為顯示出「真正的」虐待狂傾向,而許多囚犯在精神上受到創傷,有兩人不得不提前退出實驗。

這個實驗最終因為日益泛濫的反社會行為,使得津巴多教授受到警告,提前終止了整個實驗。

邪惡絕不平庸,但是邪惡之事卻往往出自平庸小輩之手。因為邪惡的力量如此強大無往不利,人心卻是如此渺小脆弱難以護持,善與惡的界線,渾沌模糊,一扯就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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