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門酒肉臭 Beyond the Rise of the Consumers...

中國國家主席胡錦濤本週來美進行為期四天的國事訪問,和歐巴馬總統舉行雙邊高峰會,預計兩國領袖也將藉此機會推動對中出口和對美投資。胡主席坐飛機的時候,曾小貓在做這條配稿,講中國人的消費能力如何驚人的攀升,已經成為美國最重要的貿易夥伴、和全球企業都想分一杯羹的市場。



拿稿子給長官看的時候,他皺眉了:「真這麼有錢?一個月拿幾千塊買衣服?可是你知道,我才去了中國,中國農村的人很窮的,甚至比以前更苦了。你寫稿的時候給強調下這一點,報導全面點。」

曾小貓的這位長官是上海人,先後任職澳門電視台和北加州的華文電視台26台,戴著一付眼鏡,走路輕輕的,平時不茍言笑的樣子,小貓有點怕他。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人性溫暖的一面。

一個月拿幾千美金買衣服的北京人,真是奢侈到令人咋舌了。曾小貓沒有去過中國農村,沒有親眼看過中國農村窮人的日子有多苦,但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的故事不需要到中國,世界各地都在上演。

即便是在美國,世界第一大經濟大國(是的,世界第一經濟大國。根據Pew Foundation的最新調查,有將近一半的美國人以為,中國已經取代美國成為世界第一大經濟體,但事實上美國仍然是世界第一大經濟強國,不論是國民生產毛額還是國民消費能力都超過中國三倍強,遠遠領先中國),也是一樣。

小貓寫過關於一個和我同星座、同血型的女孩的故事,故事中的女孩拉塔亞是一個在"America's Finest City"美好之城聖地牙哥街頭流浪,卻不畏艱苦力爭上游的少女。小貓還寫過一個關於美墨邊境的故事,故事中曾提到邊境毒販火拼,墨西哥黑道抓到敵對幫派份子就私刑斬首示眾。

小貓沒有寫出來的是,美墨邊境的販毒活動,和聖地牙哥的流浪青少年之間,其實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拉塔亞的孩子的爸爸叫做安玖,是出生於多明尼加、在波多黎各長大的流浪少年。他告訴我他自七歲起就在街頭流浪,我遇到他的時候他已經流浪街頭十四年。

我問他以什麼為生,他說販毒。他告訴我他如何在險惡的街頭單打獨鬥養活自己、女友、和孩子,語氣中充滿自豪。

我問他為什麼七歲起就流浪街頭,他的父母到哪裡去了?他告訴我他的父母是非法移民,他在襁褓之間就被帶來美國。七歲那一年全家被美國移民局查獲,即將面臨被遣返的命運,媽媽把他放到街上,教他逃走,說「即使在美國流浪街頭也比回國強」。

...即使在美國流浪街頭也比回國強...

真的是這樣嗎?

我到聖地牙哥某座陸橋下的帳棚區跟他們一起住了一晚,體驗流浪生活。如果不是親眼看見,我真不敢相信人稱機會之地的美國有人這樣的活著。安玖告訴我,聖地牙哥很好,因為鄰近墨西哥販毒中心,「工作」的機會很多。他說他的「同事」之中,有人一路途步、撘便車,從紐約波士頓西行南下到聖地牙哥討生活。他好感激他親生父母把他帶來美國,把他放在在聖地牙哥。

曾小貓曾經以為街上的流浪者都是遊手好閒的人,認識了這些青年才知道,他們的人生之顛簸,是從小備受呵護安穩長大的小貓難以想像的。他們之所以走上販毒歧途,實在是因為朱門酒肉臭,他們只是不想變成那路有凍死骨。

我必須說,如果我是安玖,我也會為自己在險惡的街頭打下的小小的毒品王國自豪不已。

一九三一年,美國歷史學家亞當斯(James Truslow Adams)在他的著作《The Epic of America》中,第一次提出美國夢的觀念。據說,在美國這個機會之地,只要經過努力不懈的奮鬥,就能夠獲得美好的生活。對於這個美好的願景,人們稱之為美國夢。如今歷史學家亞當斯逝世已經一甲子,美國夢對於千千萬萬的美國平民來說,仍然是那麼的遙不可及。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是西元七四七年,唐代詩人杜甫在詩作《自京赴奉先詠懷五百字》寫下的千古絶句。如今中國崛起,消費文化大革命,這種一個月花幾千美金買衣服的豪奢,卻是千千萬萬中國平民遙不可及的中國夢。杜甫往生已經超過十二個世紀,路有凍死骨的哀歌還在無聲的傳唱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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