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六年,美國環保團體「環境工作小組」公佈了一項數據: 每一個美國女人,平均每一天會用上二十九種清潔、護膚、 和化妝品,這二十九種產品中,含有至少一百二十種化學成份; 而這一百二十種化學成份中, 至少有六十種還沒有被證實對人體是安全無虞的。
當時還在唸新聞研究所一年級的我,覺得這數字非常震撼, 於是便把它寫在了作業的新聞稿裡。
然後,問題來了。
在辦公室裡,教廣電新聞寫作的女教授坐在辦公桌後面, 隔著老花眼鏡,低頭看看她手上那份我的作業,又抬頭看看我:「 每個女人每天會用上二十九種保養品?妳確定嗎?這數字哪裡來的? 」
教授的眼鏡片有點反光,我看不清楚她的眼睛,有點緊張。我說:「 這是環境工作小組最新公佈的數據。我相信它應該是準確無誤的。」
教授把作業疊起,放在桌上,摘下眼鏡,說:「我不相信。 這太誇張了。妳用常識判斷一下,就可以知道, 像我或是妳這種一般的女人,每天根本用不到十種產品。」
這回我看清楚教授的眼睛了。儘管老花,卻是目光炯炯。 我訕訕的拿起桌上的稿子:「是,我會再去求證一下。」
我推門離開的時候,教授在我身後又提醒了一次:「記著, 妳是記者,別隨便相信人家給妳的數據!」
回到家,我立刻衝進浴室,仔細地數數我每天到底會用上幾種清潔、 護膚、和化妝品。結果驚訝的發現,從洗髮精到護手霜、 從化妝水到睫毛膏,我每天會用上三十七種產品!
是的,三十七種。比環境工作小組公佈的二十九種還多出八種。
我立刻發了電子郵件給那位教授。第二天,她在走廊上遇到我, 有點困窘的說:「昨天收到妳的電子信, 我也數了數我的那些瓶瓶罐罐,結果發現我用了二十八種。 看來那個數字好像是對的。」頭髮花白的教授頓了頓,又說:「 我的天,我真是太驚訝了⋯我是說,我一個老太太了, 這怎麼可能呢?」
我們相視而笑。沒什麼不可能的,誰叫我們都是女人呢?
我畢業於台北市一所知名的明星女子高中。高一那一年, 我們的女校長力排眾議, 非常英明的放寬了包括髮禁在內的服裝儀容規定。 我記得朝會的時候,校長在司令台上說起她自己上高中時, 適逢某知名化妝品牌推出蜂蜜洗面皂,非常貴, 可是她班上一半的女同學都用盡各種方法買了一塊, 每天午休後就看到一排女學生擠在水槽旁拼命洗臉。校長的結論是: 「凡是女人,都願意為了美麗付出最大的代價。這樣看來, 對高中女生實施嚴格的服裝遺容規定,實在太不近人情了。」
十幾年過去了,我還記得那天朝會時操場上的歡聲雷動。
我也還記得,我念國中的時候領到第一筆稿費, 馬上瞞著媽媽拿去買了美白乳液。
去年美國某大品牌的指甲油因疑似含有致癌物, 被歐盟各國禁止進口。而在美國, 儘管環保團體要求該品牌下架的聲浪甚高, 但主管機關卻遲遲沒有作出回應。
那天我在常去的美甲沙龍,正在挑選當天想擦的顏色, 一眼看見該品牌的新色指甲油被放在顯眼的位置,愣了一下。 此時旁邊有一位辣媽挑走了那罐指甲油,對我擠擠眼睛:「 妳聽說了嗎?癌症的事。」
我點點頭。辣媽又說:「管他的,能多漂亮一下, 少活幾年算什麼!這種代價我還能接受。」
化妝品裡的有毒化學物、足蹬高跟鞋的腳趾外翻後遺症、接髮引起的掀頭皮似的疼痛,都不足以使人卻步—女人啊,究竟願意為了美麗付出多大的代價呢?
當時還在唸新聞研究所一年級的我,覺得這數字非常震撼,
然後,問題來了。
在辦公室裡,教廣電新聞寫作的女教授坐在辦公桌後面,
教授的眼鏡片有點反光,我看不清楚她的眼睛,有點緊張。我說:「
教授把作業疊起,放在桌上,摘下眼鏡,說:「我不相信。
這回我看清楚教授的眼睛了。儘管老花,卻是目光炯炯。
我推門離開的時候,教授在我身後又提醒了一次:「記著,
回到家,我立刻衝進浴室,仔細地數數我每天到底會用上幾種清潔、
是的,三十七種。比環境工作小組公佈的二十九種還多出八種。
我立刻發了電子郵件給那位教授。第二天,她在走廊上遇到我,
我們相視而笑。沒什麼不可能的,誰叫我們都是女人呢?
我畢業於台北市一所知名的明星女子高中。高一那一年,
十幾年過去了,我還記得那天朝會時操場上的歡聲雷動。
我也還記得,我念國中的時候領到第一筆稿費,
去年美國某大品牌的指甲油因疑似含有致癌物,
那天我在常去的美甲沙龍,正在挑選當天想擦的顏色,
我點點頭。辣媽又說:「管他的,能多漂亮一下,
化妝品裡的有毒化學物、足蹬高跟鞋的腳趾外翻後遺症、接髮引起的掀頭皮似的疼痛,都不足以使人卻步—女人啊,究竟願意為了美麗付出多大的代價呢?
Comments
Post a Comm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