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的代價 The Price of Freedom

有道是：不自由，毋寧死。但是自由的代價之昂，往往不是一死了之那麼簡單。

在被逮捕，被拷問，被脫光衣服虐待或強迫接受“貞操測試“之前，Ramy和Sawla不但對埃及革命充滿了希望，而且對埃及軍方充滿了崇敬之情。

但是在今年三月的埃及革命“成功“之後，等待著Ramy和Sawla的是什麼？



據報，像Sawla這樣因為參與革命活動，而在今年三月九日被接管埃及政權的軍方逮捕、被強迫接受貞操測試的婦女，至少還有其他十八人。像Ramy這樣，同樣因為參與革命活動而被軍方逮捕、遭到關押拷問和虐待的男人，至少還有其他一千多人。

埃及軍隊，兇殘更勝暴君穆巴拉克，埃及人民的苦難，只怕才要開始。難道不是，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埃及革命過後迄今僅僅一個月，已經逐漸在世界的目光中淡去。現在全世界的焦點集中在利比亞；目前在由反抗軍控制的西部大城米蘇拉塔，已經炮擊不斷兩個月，格達費的軍隊三面圍城，傷員－大多是平民－只能在國際移民組織的救援下，經由海路乘船逃出米蘇拉塔，許多人傷勢太重無法上船，只能留在城裡，將命運交給上帝。

一將還沒功成，已經萬骨枯。



人們總是健忘，歷史總是贏家在寫，追求自由成功後的榮光經常被歌頌，追求自由過程中的血淚卻很少被記得。今天，世人把埃及的反穆巴拉克政權運動稱為“革命“，利比亞的反格達費份子則叫做“反政府軍“。埃及革命已經“成功“，但是世人已經不大關注許多埃及平民，正在接管政權的軍隊魔掌下掙扎。如果最後，利比亞“反抗軍“成功推翻格達費，他們就會被“正名“為“革命軍“，屆時恐怕也很少會有人記得米蘇拉塔平民為追求自由流過的鮮血。

曾小貓來美八年，深感這是一個相對天真明亮的國度，美國人今天享有的自由不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而是獨立戰爭和南北內戰期間數不盡的將士平民的頭顱鮮血換來的。只是當我們悠閒的坐在Santa Monica海邊的咖啡廳，呼吸著自由的空氣，喝冰咖啡吹海風寫稿子的同時，很少會想起這一點。

曾小貓在台灣長大，一直也覺得那個島嶼是華人社會的自由燈塔，台灣人今天享有的自由也不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小貓一直記得貓奶奶說過，國共內戰的時候從貓爺爺貓奶奶帶著貓爸爸貓叔叔從廣州乘船逃出來，年幼的貓叔叔一直哭鬧，船上其他人害怕哭聲引來在海面搜索的共軍，要把貓叔叔扔下海裡，貓奶奶把奶頭硬塞進並不想吃奶的貓叔叔嘴裡，一路堵他的嘴堵到台灣。這些事情，發生在一個還沒有遠去的時代，但是我們幾乎都已經忘記。

也許因為人們總是健忘，所以需要時時被提醒。這些日子以來，埃及人和利比亞人帶給全世界的教訓也許是，自由並非可以無償獲得的禮物，革命並非一朝一夕的事情，而是有一个漫長的進程的，这是一場艱辛地、需要展现堅忍不拔的意志力的競賽，一直要到慶祝革命“成功“的活動漸漸落幕，和媒體的鎂光燈暗淡下來很久很久之後，才會結束。